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剝皮之人不常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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剝皮之人不常有

應循聲也不問他這句話的賓語是什麽,只將碗放在旁邊,擡頭直視他:“你想幹什麽?我弟弟就在外面,我叫一聲,他就會進來。”

“我想吻你,一直都想。”

“看你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,那然後呢?”

“請求你收留我。”他停頓了片刻,“聲聲,我盡力了,已經無處可去了。”

她盯著許觀昨不斷翕動著的嘴唇,在他話音剛落之時,踮起腳輕輕啄了一下。

應循聲感受到他的呼吸一滯,而後雙手擁著她的腰提上了臺面,傾身吻了下來。身側的碗被他胡亂放置的手推得叮當響,其上的筷子慢慢滾到了地上。

她咬了一下他的嘴唇,手抵他的胸膛,盯著他的眼睛說:“得寸進尺。”

“我在給你看,我兇起來的樣子。”

“偷換概……”他鼻尖再次抵上了她,侵略性極強地奪走了她的呼吸,她品嘗到了一絲血腥味。

應循聲覺得,自己是喜歡他的吻的,腦內瘋狂分泌的多巴胺讓她感受到了一種生理快感。她攬住他的脖子,仿佛這是自己的人,讓她的心理也獲得了一種滿足感。

許觀昨親了一下她的耳垂,在她耳邊說:“聲聲,我愛你,只能愛你。求求你,讓我愛你,讓我活下去。”

“許觀昨,這是你交給我的答案嗎?”

“嗯,考試時間到了,我就只能交卷。”

“要是我讓你掛科呢?”

“我不知道。但沒辦法補考了,太痛苦了。”

“給老師留一點,判卷時間。”她拍了拍他的後背。

“靜候佳音。”他彎腰撿起掉落的筷子,打開水龍頭沖洗,“先出去吧,我再炒兩個菜。”

應循聲盯著許觀昨忙碌的背影,心中出現一個消逝已久的字——“家”。

她走回了客廳,盤腿坐上沙發拿著電腦處理工作消息。

“姐姐,要不要吃點葡萄?”

“你吃吧。懶得剝,臟手。”

“可以直接吃,我洗幹凈了。”

“皮不好吃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“我是不是很難搞?”

“不會。”應明章抽了一張酒精濕巾,擦了擦手,“我願意幫你剝好,關鍵是你會不會嫌棄。”

“無關嫌棄與否。只覺得沒必要,我不吃就完了。”

“可是,既然喜歡吃,為什麽不吃呢?”他將剝好的葡萄肉放到盤中一側。

“葡萄常有,而剝皮之人不常有。一次兩次願意,千次百次呢?”

“姐姐,你不是我,怎麽知道我不願意?”

“明章,媽媽說她愛你,說愛你勝過愛自己,說沒有你活不下去,你害怕嗎?更何況,她做到了嗎?”

應明章剝皮的手頓了頓,許觀昨也在這時走了出來,說:“可以吃飯了。”

“姐姐,我希望你幸福。”

“明章,我也是。”她蓋上電腦,拿起剝好的葡萄塞進了嘴裏,“挺甜的,謝謝。”

……

“什麽時候走?”應循聲撐著頭問許觀昨,看他被她咬破的嘴唇。

此時,應明章自告奮勇在洗碗。房東沒裝洗碗機,她以前也不怎麽需要餐具。

“可以晚上再走嗎?”

“我要工作,你賴在這兒幹嘛?還真無處可去了?你這個班上得這麽閑?”

“本來是下午的飛機。所以,沒有人知道我回來了。”

“這麽不負責任,跑單了可怎麽辦?”

“追回來,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。”

“自負。老師剛剛忘了問,估分了嗎?”

“沒有,因為自負。”

“那就等著出分吧。”她說完就離開餐桌,“我工作了,你愛留就留。”

許觀昨盯著應循聲的背影,覺得他這門考試應該能被她撈過,依靠平時分。至少,他已經偷偷拿回了那個被她收走的稱呼。

他坐到沙發上,開始剝剩下的葡萄。

“哥哥,我可以跟你聊聊嗎?”應明章洗完碗,坐到他旁邊。

“可以。”

“哥哥,承諾是簡單的,但一以貫之是很難的。”

“明章,是我離不開你姐姐。你應該也感受到了,我不太正常,所以你大概理解不了我。”

“能意識到自己不太正常的人,就已經比大多數人都正常了。”

“不愧是姐弟,說出來的話都差不多。”

“我更極端一點,不正常的是這個社會。姐姐她願意愛這個世界,但我恨這個世界。”

應明章只給應循聲看了他比較陽光的作品。其實他在外網還有一個賬號,上面發布的都是一些黑暗、獵奇、血腥、恐怖的作品。

“你對我說這些是?”

“一種恐嚇。”應明章揚起一個天真的笑容,“我的命是姐姐救的,不介意再為她死一次。雖然不及醫學生,但學美術也需要了解人體結構。”

他的目光轉向許觀昨的脖子,仿佛看到了血從中迸濺出來的樣子。

“你可以監督我。如果我對她不好,任憑你處置。當然前提是,你得活著。”

“好啊。只要你能讓姐姐幸福,我願意讓你照顧她。她說,你讓她感受到了真正的愛。”

“你也會有的。”

“借你吉言。”

……

應循聲出來上廁所時,看到門口放了一盒剝好的葡萄,上面還配了一個小勺子。

她拿起來放到桌上,上完廁所後繞到客廳看了一眼,許觀昨正在看電腦。她過去瞅了一眼,不感興趣的數據和曲線。

“你這是在我家上班呢。”又看了一眼他放在動動身上的手,“家貓沒有野貓香?”

“小覆手感沒有這麽好。”

“你是在說她胖嗎?她會生氣的。”

“我說的是,毛更軟。”

“狡辯。”她說完就要起身。

“可以抱一會兒嗎?”他抓住她的手腕。

“你是覺著,自己已經被錄取了?”

“沒有。聲聲,你還記得,你幫我選過一支股票嗎?”

“跌慘了的那支?你還沒拋呢?我都以為遲早得退市。”

“今日不同往日。”他輸入了一串股票代碼。

應循聲把頭探了過去,曲線走勢她還是能看明白的。

“你的眼光很好,幫我賺了很多。”

“真行,還順帶把自己給誇了。”

許觀昨將電腦放到茶幾,攬上了她的腰,見她沒抵觸,就抱到了自己腿上。大概是她給自己剝葡萄的謝禮。

“聲聲,你還沒把我拉回來。”

“哦,我忘了。給我看看,你偷偷給我發什麽了。”

“發了幾個句號。”

“真敷衍啊你。”她用力推他的手,卻被他擁得更緊,“你這在國外是盡學了怎麽耍流氓。”

“聲聲,給我留點小秘密吧。有些話,我只敢偷偷跟你講。”

“互聯網也並非法外之地,當心被網警給抓走了。”

“以後,我會一句句地,親口說給你聽。”

“你們資本家就知道畫餅,你都欠我多少個‘以後’了。”

“這樣會讓你,一直記著我。”

“美死你算了。”

“我會害怕,一切是不是依舊是我做的一場夢,醒來之後還是沒有你。”

“這樣呢?”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。

“你剛剛咬我的時候,我就已經認清了。”

“變態。放開我,我還要工作。”

“好。”

回到工作室,應循聲把許觀昨拉了回來,然後給他發了個幾個句號,收到了他的一張表情包。

……

緊趕慢趕地,應循聲還是按時交付了工作,並在幾天之後前往錄制現場。應明章也跟著她一塊兒來了,說是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裏,她也就帶著他出來玩兒,權當旅游。

於是,她和許觀昨之間的事情,就被她暫時擱置了。事實證明,人忙起來就沒功夫想東想西。

“循聲姐姐,過兩天我生日,你們可以在S市多呆幾天嗎?”排練過後,晏安愉問她。

“你怎麽沒提前跟我說?我都沒準備禮物。”

“當然是因為我已經想好要什麽了呀!”

“嗯,說來聽聽。”

“給我寫首歌吧!我會給錢的!”

“意料之中。但得等等,靈感可遇而不可求。”

“不急!”

“安愉,我有件事兒想拜托你。你如果不願意可以直接拒絕我,沒關系的。”

“嗯嗯,說吧!”

“我弟弟,應明章,你剛剛見過了。他性格也比較內向,心裏愛憋著事兒。你們年齡相近,比較沒有代溝,有空可以幫我多和他聊聊天嗎?”

“小事情,沒問題!他在休息室嗎?我現在就去找他加微信。”

“謝謝你。”

晏安愉跟他們都不同,是在愛裏長大的孩子。她就像一個小太陽,跟她呆在一起便會不自覺地受她感染,感受到世界的美好。

她覺得,應明章非常需要這樣一個朋友,有助於他修正自身的錯誤認知。重要的是,看她的朋友圈,發現兩人愛好還是挺趨同的。

她到處磨蹭了會兒才回到休息室,看應明章正在手機上打著字。

“姐姐,是你讓她來找我的嗎?”他聽到了動靜,開口問道。

“嗯,幫你交個朋友。你要是不願意,也對人家態度好一點,那是你姐姐的甲方。”

“沒有不願意,只是怕她不願意。”

“明章,咱倆都是一樣的。勸別人一套套的,到自己身上就繩子往脖子上一套。人雖然是我介紹的,但能不能處成朋友,看的是你自己。人小姑娘也是很忙的,真覺得你沒意思也頂多敷衍兩句。”

“嗯,我知道,謝謝姐姐。”

“我還得去找節目組談工作,你就一直在這兒候著?”她後腰抵著桌子,邊喝水邊看著他問。

“我想去找一家畫室。”他放下手機,微笑著說。

“抓緊時間,靈感可遇而不可求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正式錄制時,應循聲總算不拘謹了,候場時有晏安愉陪她在一起聊天。

“循聲姐姐,祁彰塌房了!蒼天有眼,報應不爽!”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,晏安愉拿著手機在吃瓜。

應循聲湊過去看了一眼,這一長串小作文還配圖豐富得,她說道:“有課代表嗎?”

“最大的瓜是,他有女朋友還跟別的女生約炮不帶套,結果意外懷孕還逼人打胎。”

“言簡意賅。”她豎了個大拇指。

“我看他就覺得他人品不好。我可見多了這種渣男,我哥就是其中之一。”晏安愉語氣透著一種憤世嫉俗。

“他也不……?”應循聲笑著問。

“哎!這我怎麽知道!”

“他現在在我心中,可不剩一點好印象了。”

“本來就不應該有!他可壞了,跟觀昨哥哥沒法比。”

“安愉,壞人可不會在臉上寫‘壞人’倆字兒。”她照著自己的臉比劃了一下。

“循聲姐姐,說來聽聽。”晏安愉撲閃著她的大眼睛。

“我得去做造型了。”

“姐姐!”她這種甜膩膩的叫法,讓應循聲打了個哆嗦,“我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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